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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我终于能起身时,今冬的第一场大雪便来了,纷纷扬扬地飞了一夜,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觉得殿中亮堂了许多。

如兰裹挟着满身寒意进来,她的鼻尖脸颊都冻得红红的,还犹自兴奋道,“姐姐,外面落了好大的雪,白皑皑的,后院的梅花也开了,白雪红梅,好看的紧。”

我笑起来,“便是你最贪玩了,什么好玩的事都瞒不过你去。”

如兰问我,“姐姐可要出去看看吗?”

我愣愣地看着窗户上被雪映得明媚的纸,道,“庄宜姐姐还是那样吗?”

庄宜自从上次被岑离夫人她们伤了脸,所以总不愿见人。

如兰叹口气道,“情绪好了许多,只是总不出门。”

想来也是我连累了姐姐,若我当时没有犹豫那一会子姐姐也便不会受伤了。

我道,“去看看姐姐吧。”

如兰忙应了,然后拿过厚衣裳来一件一件为我穿戴好才出了门,果然是极冷的,一出门便有一阵清冷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,我不由地打了个冷战。

放眼望去,宫城尽都成雪白的了,一片银装素裹,仿佛冰雪琉璃之城,果然极美。

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,踩着皑皑白雪去往谨兰苑。

一进门,姐姐身边的小宫女品儿和筠姒便笑道,“方才姑娘还念叨您呢,可巧就来了。”

品儿筠姒从前都或多或少服侍过我,也算知根知底的人,便把她们指来照顾庄宜姐姐了,也稳妥些,是以她们在我面前也不甚拘束。

说话间我伸手在外面的地上握了一把雪在手里,然后狡黠地冲她们笑,她们便立即明白过来,如兰附在耳边小声道,“姐姐还是那样贪玩,一点没变呢。”

我们这边话音才落,边听得内殿里庄宜朗声道,“是倾颜来了罢。”

我们相视一笑,我一边进去,一边笑道,“你耳朵倒灵。”

庄宜坐在窗边的小炕桌上,身上搭着一方薄被手里还拢着个汤婆子,旁边的地上炭火烧的正旺,殿中暖意融融的,她最是畏寒,一到冬日本就不爱动弹,伤了脸更是少出门了。

我一眼瞥到她脸上的伤痕,已经结了血痂横亘在右脸,原本白皙的皮肤衬着这道血红更是触目惊心。

我眸色一暗,慌得转开了目光。

殿中一角的白瓷瓶里插了一束含苞待放的红梅,兀自开得鲜艳,我笑道,“姐姐倒是早,如兰方才在宫中才跟我说红梅开了,姐姐这边就折了回来。”

“有花堪折直须折,莫教枝头空寂寞。”庄宜笑着应了我一句,又道,“白站了这半晌,冷不冷?快过来烤烤火罢。”

我这才想起手中握着的雪,攥了这半晌,已经开始融化了,我笑着走到姐姐身边道,“姐姐,倾颜给你个耍物好不好?”

庄宜才露出好奇的神色,我便将手中的雪快速地贴在她的手臂上,她未及防备,冰得倒吸口凉气。

笑骂我,“你这蹄子,当真是坏透了。”

我得意地笑出声来,连外殿的如兰她们听见都笑成一团。

姐姐指指我,虽是嗔骂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,“合着都团成伙来欺负我一人呢?”

我擦掉手上的雪水,走过去将手放在炭火上烤着,一边笑道,“姐姐可是好了,这好容易今年的第一场雪,你却连冷暖都不知岂不是可惜,妹妹帮你拿了来,你还不领情,真是冤枉呢。”

庄宜掌不住笑起来,“最是你这张嘴,无赖得紧,只是我这幅白雪红梅的样子,哪里抵得过撷绮馆的红梅呢?”

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时,登时眼泪便涌上了眼眶,哽咽道,“姐姐……”

庄宜着了慌,“哎,好端端的你哭什么?”

“姐姐,你可怨我么?”

庄宜叹口气将我拉到她身边坐下“如何不怨,我怨你真是傻,如何不保自己的孩子,却反过来保我?”

我眼睛涩涩的,半晌才道,“孩子可以……再有,姐姐却只有一个。”

庄宜登时便落了泪,“凌庄宜何德何能值得妹妹如此用心待我。”

我紧紧握了她的手道,“我们是姐妹,何苦说这些外道话。”

姐妹二人哭了一回,笑了一回,末了,庄宜道,“不如今夜便歇在谨兰苑罢,我们姐妹好好说说话儿。”

我笑着点头。

从谨兰苑出来,独自踏雪走了半晌,我忽然回头对如兰道,“岑离夫人是押在冷香馆的吗?我要去瞧瞧她。”

如兰吓了一跳,“姐姐作何要去瞧她,她害得您还不够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