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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道长。”暖冬不太情愿与这老头相处,总感觉他看向自己时,她瘆的慌,她双手合十对老头打了一声招呼,“道长,我想和我老师说几句话。”

老道长了然地笑了笑,右手示意她请便,然后他双手背后,慢悠悠地晃了出去,还给他们带上了房门。

暖冬不用细想,也知道外间有人偷听。她管不了那么多,抬脚走到床边站定,有点无奈地看着夏瑾瑜,“夏老师,按道理来说,我是你的学生,我不该对你的业余生活提出批判,但是我现在不得不说几句,你又不是青春期爱冲动的少年,他们不给你开门,你就一直敲门呗,敲到他们愿意为你开门为止,你何苦要去翻墙头?幸亏你只是胳膊脱臼,万一要是摔个终身残废,我可就是罪魁祸首,你就让我于心难安了。”

瑾瑜,你已经为我吃了不少苦,若是真的摔成残废,我这辈子说不定就毁在你身上了。你若残废,我必倾心相互,管它真相如何。

出于意料,夏瑾瑜没有故意和她装深沉,他没看她,偏头看向墙上的字画,暖冬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最常见的那两句话‘忍一时风平浪静、退一步海阔天空’。

她听到他慢慢开口,“就算我摔成终身残废,也与你无关,你已经帮了我很多,我感激都还来不及,怎会再去埋怨你?我夏瑾瑜懂得做人的道理,一事归一事。”

暖冬眨了眨眼,实在不忍见到他这副自暴自弃、一意孤行的气馁衰样,她微微一叹,继续苦口婆心劝,“夏老师,听我一句劝,你和我们一起走,这时间点太晚了,你独自下山肯定不行,我让二哥他们送你去医院,你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。”

“他们派你过来当说客?”夏瑾瑜终于把视线投向她,清冷的眸子里含有些微的讽刺。

暖冬被他眼里的讽刺给刺到,尽管知道他是在讽刺爵霖川等人,她还是敏感地被刺伤,她撇开视线,看着那副字,“不,我自愿的,这事追根到底,是我惹的祸。”

如果她当时聪明点,不被秦芳菲算计,如果她没有厌世,那么就不会有后续一系列的糟心之事。老天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,给了她再次挽救自己的机会,她不想他依旧活在过去,他值得更好的人。

夏瑾瑜没搭腔,室内一时沉默下来。

暖冬挪开视线,再次打量他,耐心等待他的回答。

夏瑾瑜察觉到她的注视,慢慢坐直了身体,眼也不眨地盯着她,“何暖冬,我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,我就不会轻易放弃,如果我不去给草草上一炷香,我过不了我内心这一关,我也怕草草会在九泉之下怪我。”

“不……”暖冬下意识反驳。

夏瑾瑜眼含疑问,敏感地捕捉到她的话音,“不什么?”

暖冬敛起纷乱的思绪,无奈一笑,“我是说,你千辛万苦爬上山,还因此弄伤了胳膊,草草如果泉下有知,她一定不会怪你。”

瑾瑜,我怎会怪你,我怎敢怪你,没有脸见你的是我,不是你。

夏瑾瑜深深一叹,视线落到自己的手上,他凄然一笑,“你不懂,草草很害怕孤独,她刚来孤儿院的那一年,不敢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,我花了两年时间才走近她的内心,才让她愿意把她的手交给我,她结婚前,我松开了她的手,我却不知道这一走就是天人永别,现在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待在地下,没人陪她说话,只有满山的荒草,我只想尽一份力,陪她说说话,陪她说说话仅此而已。”

暖冬背过身去,眼泪含在眼眶里,她努力克制涌动的心潮,别哭,千万别哭,千万别在他面前掉眼泪,错过的事已经错过,眼泪也于事无补,只会徒增伤心。

须臾,她转身看他,“夏老师,你答应我,我若是成全你,你就和我一起回去。”

夏瑾瑜眼睛一亮,抬头紧紧地看着她,一字千金、掷地有声,“好。”

暖冬开门出去,魏长春和孙皓迅速立正站好,俩人眼观鼻、鼻观心,俩人见她没发飙,胆子就肥了,一点都没有被人现场捉赃的自觉,相反还咄咄逼人质问她为什么要帮夏瑾瑜。

暖冬心烦意乱,懒得搭理他们,挥手绕开他们,跑出门外给爵霖川打电话。

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听,爵霖川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,“丫头,你有求于我?”

暖冬不无意外,说不定刚才孙皓就偷偷开了免提,把她和夏瑾瑜的对话传给了爵霖川。她深呼吸,然后直接开门见山,“霖川叔叔,不管你与夏瑾瑜之间有何恩怨,夏瑾瑜好歹也是草草一起长大的伙伴,你让他给草草去上柱香,也好了却他的心愿。”

爵霖川彷佛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,回复得很快,“丫头,我是商人,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,我让他去上香拜祭倒是可以,只是他拿什么东西与我交换?你又是站在何种立场上帮他说话?”

暖冬恨不得现在就对他脱口而出真相,告诉他,她就是草草,这是爵家欠她的,压根不需要等价交换!奈何,她就是不想那么快说出真相,不想那么快便宜爵霖川,她的人生已经重新洗牌,只要把过去心中不平的事了结,她就会彻底摆脱过去向前看。

她深呼吸,脑筋转得飞快,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借口,“霖川叔叔,你都看到了,是我把玻璃瓶给他的,也是我告诉他草草的墓园在景山,他是我的外科学老师,他上第一堂课那天就说考试时不会划重点,我想拍他的马屁,又有什么错?你若是想要等价交换,我来与你做交易如何?你想要我的什么,你告诉我,只要我能办到,我一定不会吝啬。”

暖冬此时并未深想,只想快点了结今晚之事,后来当爵霖川提起这笔交易时,她才后知后觉发现,她早已掉入他的陷阱,不可自拔。

那头停顿了好久,久到暖冬以为爵霖川睡着了,“好,我同意,你记着,你欠我一个人情,不,你欠我一个等价交换的东西,这东西也可以说成是要求,我暂时不缺你那里的东西,等我哪天想到了,再和你讨要,如何?”

暖冬猜他也不敢提出太过分的要求,毕竟她背后有魏家,他不会不顾忌魏家的面子,她一口答应,“好,一言为定。”

一分钟后,魏长春和孙皓接到爵霖川的电话,俩人得到消息后相视一眼。

孙皓捣了捣魏长春,“春子,你说爵爷是不是更为看重五妹啊?依我看,爵爷与其找秦芳菲还不如找五妹,五妹年轻漂亮,脑袋瓜子又灵活,我都不是这丫头的对手,让她对付爵家那帮老头绝对绰绰有余。”

魏长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孙皓的倒牙酸提议,“没戏,我哥不会同意的。”

孙皓砸吧嘴,呵呵一笑,“我也就随口一说,肥水不流外人田么,五妹若是看上夏瑾瑜,那她还不如嫁给爵爷。”

“这事不该我们管,走吧,去里面把人抬出来。”

“得,我们俩倒成了小跟班。”

暖冬想要扶着夏瑾瑜去后山墓园,孙皓把她隔开,魏长春把爵霖川的话原封不动传递给她,“别让丫头去,她八字低,容易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。”

暖冬硬生生被钉在原地,不过她还是不放心魏长春和孙皓,不忘仔细叮嘱,“二哥、四哥,你们俩可是君子,君子该有君子的气概,别背后耍小人啊。”